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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 姜秀瓊 ╳ 關本良,光影之旅啟航的幕後推手》
            - 專訪紀錄片《乘著光影旅行》導演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文:黃伊筠

今年金馬獎特別推出「向攝影大師李屏賓致敬」的專題,同時,回顧李屏賓大師近三十年攝影人生的紀錄片《乘著光影旅行》,也入圍這屆的「最佳紀錄片」。此片的導演姜秀瓊與關本良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,憑著兩個人的力量,台灣、香港、北京、東京、巴黎、挪威等地不停飛奔,總算完成這部李屏賓的紀實電影。
 
姜秀瓊,去年曾因短片《跳格子》贏得金馬獎「最佳創作短片」的台灣女導演,編劇、製片、演戲、配音等都難不倒她;關本良,曾和關錦鵬、許鞍華、王家衛等知名導演合作過的香港新銳攝影師,2005年因拍攝王家衛的《2046》獲得香港金像獎「最佳攝影獎」。二人合作過程發生了哪些有趣與艱苦的事呢?《廣告雜誌》將帶讀者們一探究竟!
 
ADM:二位都有跟李屏賓合作過,像姜導是在侯孝賢的《海上花》,關導則是王家衛的《花樣年華》。想請問的是,啟發你們這次為賓哥拍紀錄片的原因是什麼?
 
姜:其實我有兩個原因,一方面是我很幸運能參與《海上花》的拍攝,可以親身感受到侯導的拍片精神,包括賓哥,我很敬佩也很感動他們工作方式和待人處世的態度。另一方面是因為我的私心,雖然我要走的是導演的路,但其實我對攝影是非常有興趣的,但我當不成攝影師啦!可是我很想多了解攝影,因為我攝影的概念真的太薄弱,就是基於這兩點。
 
一開始本來是希望幫賓哥出本書,然後那時候剛好拍了我第一部的紀錄短片,所以我們就聊到紀錄片的議題,以及我們對賓哥的想法,發現他也一樣非常欣賞賓哥,後來他就提出那為何不乾脆就為他(賓哥)拍部紀錄片?可是我一直沒有辦法鼓起勇氣,因為我不知道賓哥怎麼想,因為他是幕後人員嘛!
 
其實賓哥那時候已經走國際路線了,加上我那時又有一個小孩要帶,而且資金其實很難籌措,因為這個題材並不商業。但是我跟關本良以及台灣幾個攝影師朋友談到這件事,他們聽到後都非常興奮,他們都把賓哥當成自己的偶像,因此都很期待也很願意為這部紀錄片效勞。後來就一直被鼓勵,我就想說「好吧!好吧!一直掙扎也沒有用」,而且假如賓哥拒絕我了,那這件事就當作沒發生;那如果賓哥答應我的話,這件事情就給我很大的鼓勵,所以我就寫信給他,他很驚訝,但是他還是很為我著想,他說假如我真的很想做,也考慮到所有的後果的話,他願意跟我一起努力,因為賓哥也很想把他對攝影的心得和感想,與別人分享,所以就答應我了。
 
後來大概又過了半年吧!其實等的狀況是很混亂的,因為要照顧小孩,還要拍片什麼的,整個非常混亂,所以我幾乎要放棄了。這時候關本良出現了,他主動問我願不願意讓他參與,當時我心裡其實在偷笑,因為我很想學習攝影,那剛好有位大師跟一位小大師,我當然非常樂意呀!由於關本良的加入,讓我就有勇氣跨出那一步。
 
關:簡單的說就是一開始聽到她想幫賓哥出一本書,我覺得很有意義、很有價值,但是沒有太多人去注意他。那我跟另外一個朋友就很鼓勵她(姜秀瓊)。你知道一個人去做很困難,因為需要蠻多方面的力量才能完成一個片,我朋友跟我說到這件事,問說要不要一起來做,那時候我跟賓哥在香港剛好聊到天,就算在《花樣年華》合作過,但我對他(賓哥)完全不認識,兩個人工作也各做各的。聊過天後我發現他很大器、情感非常豐富,就是這樣讓我很有感覺,反而不是因為他的攝影作品。
 
我這麼多年從事攝影,這部片也算對攝影的一個貢獻和交代,所以我就請她(姜秀瓊)讓我跟她一起做。
 
姜:我再補充一下為什麼會拍賓哥,在《海上花》之後還跟他拍了一些廣告,也跟他去日本做後製,在旅途中就跟他一起聊天,大概知道他一些生活狀況和家庭背景,聽到他提到一些這部片講到的,就是他越來越不知道「家」的定義是什麼,到底哪裡才是他的家,到底是台灣?還是香港?因為那時候他剛好全家要從香港搬到美國,為了小孩教育的問題,所以香港才是他的家嗎?還是小時候就在台灣成長的那個家?或是美國的那個家?然後他還跟我講他娶到美國太太的過程,還有爸爸早逝、媽媽獨立撫養五個小孩長大…這都是很有故事的,我對故事的情感很在乎,而且這個人物簡介是非常有意思的。總之就是很想再多挖掘他一點、更進入到他的內心世界。
 
ADM:拍攝這三年其實你們走過很多地方,貼身紀錄賓哥,這一路下來2位有什麼感想,包括在賓哥身上學到了什麼功課?
 
姜:太多了!我們前幾個月一直在趕片,包括想最後的旁白,其實就是為這三年以及這部紀錄片做一個整理,心情其實就跟賓哥講的一樣:「在每一段的拍攝都很痛苦。」這三年多心裡的壓力很大,不是像大家看到片子這麼的浪漫或愉快,那感想真的很深刻,就是現在才可以放下的那種心情,雖然與觀眾互動後,從他們那邊的回應得到了一些甜美的果實。因為賓哥在片裡講出不少我心裡深層的想法,反而安慰了我。
 
包括這三年來必須要到處跑,然後期間我又生了第二個小孩,所以不管是對小孩的歉疚,或是生活中無法面面俱到、通通顧好的沮喪與焦慮,可是賓哥都道出了我的心情,所以也讓我心靈因此更成長,因為他是過來人,但他一樣這麼堅持跟努力,都使我得到更大的力量。
 
關:其實學了太多東西,所以無法具體的列出來,如果真的要講的話,可能要寫一本書。這中間的過程其實沒有這麼單純和平面,我們在片中看賓哥是這麼完美的一個人,但慢慢跟他接觸後,讓我也看到他完美後面比較人性的一方面,畢竟他是「人」。雖然我們也看到中間有些導演跟賓哥發生摩擦,但他們最後都很感謝賓哥,好比陳英雄,他說之前遇到困難的時候,曾經趴在賓哥的肩膀上面哭,這讓我學到說,其實人有很多的弱點和缺點,但有時因為「寬容」就會使別人改變。拍攝過程我也遇到很多事,但我都學到怎麼樣去看待這些困難,所以很難分到底哪些是跟賓哥學,或是在過程中自己學到的。
 
ADM:兩位可以聊一下這三年發生了哪些好玩、或令你們印象深刻的事情嗎?
 
關:後來覺得其實什麼都好玩、什麼也都很困難啊!但這些困難也都會讓人成長,所以要看人的心態。那時候常常覺得「哇!好痛苦!」,或是「好累啊!什麼時候才能睡覺?」但是當時如果能換一個比較輕鬆的心態,說不定也是一種體驗。
 
姜:我們兩個終於接受「導演是狗」這個事實!因為我們一直做錯嘛!然後這部片太複雜,要求人的地方也太多了,像是後期的製作公司啦、或是版權等等的,包括我們也要求賓哥,我想他真的被我們搞得很煩吧!像之前他都沒有主動告知他要去挪威影展,是我無意中聽說後,就趕快寫信給賓哥,然後他就無法拒絕我了。他也不會主動告訴我他有什麼片要拍,我們兩個真的是追得很緊!譬如說去東京的拍攝,他正好要拍陳英雄的《挪威的森林》,我們也是要求賓哥幫忙,因為他要幫我們詢問可不可以跟拍,所以很多事都要透過賓哥。有時候他終於約到了,但又變成我們有事走不開,賓哥就覺得很為難,因為日本人不可以這樣任意 更改已約定好的事情。
 
關:是她先說「導演是狗」,我就接著說「攝影師是屎」。
 
姜:後期公司負責業務的經理看到我就說:「秀瓊,我真的好怕妳喔!」接到我的電話就哀嚎,我就想「我是鬼嗎?」哈哈。
 
關:因為我們這部片子真的太複雜了,像我們放了十八部電影賓哥拍的片段,然後不同規格的片子從世界各地寄過來,加上片子拼接有很多技術上的問題,幾乎每天都在發生,然後我們每天就會想「完蛋了,大概交不了片了吧!」在一旁幫助我們的人也都很慘,看著我們一臉茫然。
 
姜:比較快樂的部分是我們遇到一些貴人,譬如說這部片的音樂,幾乎都是大大樹提供的,其實我們先剪了,只是還沒談好版權使用的問題。然後我們就說,如果大大樹的老闆不答應的話,我們就跪下來拜託她,沒有音樂真的就完蛋了,因為那時候非常緊張。但是大大樹的老闆鍾適芳相當支持,讓我們覺得非常非常的溫暖。包括後來遇到的出品公司有得電影的老闆羅綸有,在我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資助我們,這些都是過程中非常非常開心的事情。
 
關:尤其是後來聽到觀眾們說他們很感動,一方面覺得很溫暖、很有價值,因為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些好的事物;另一方面片尾的旁白:「拍電影好像是個旅程」,讓我回想起拍攝中間其實有很多老天巧妙的安排。就好像一開始去《海上花》的拍攝場景,我就想起來我曾經跟杜篤之說過想去當場記,後來我沒有去,但之後我們兩個還是一起重回當時的拍片現場。
 
姜:其實早在我們十一年前就應該合作了!當時聽到他自告奮勇要當《海上花》的場記,因為我是在導演組,我就覺得一個香港的攝影師要來當場記幹嘛?但我們還是把他算在導演組的名單裡:「場記:香港小關」,不過後來他還是沒有出現。
 
關:還有一幕是賓哥在新疆的白沙漠裡面拍戲,突然有二十幾通未接來電。其實我們只有幾張他在沙漠的照片可用,可是我卻發現,我在他去的半年前曾經去同一地點拍片,剛巧有保留了那個白沙漠的鏡頭,因此就放進了這部片裡。多奇怪的經驗?全世界那麼大,為什麼偏偏一先一後去到同一個地方?
 
「挪威的森林」也是,那個時候電影《渺渺》殺青宴在KTV,我都沒有點歌,然後有人替我點了「挪威的森林」;隔天我跟朋友去公館喝茶,剛好那間咖啡廳又叫「挪威的森林」,過沒幾天她就跟我說「我們要跟賓哥去挪威了!」,然後賓哥在參加挪威影展的空檔,跟媽媽一起去了一個森林,再加上他之後替陳英雄剛好拍了《挪威的森林》這部電影。這真的很奇怪、很巧妙!
 
紀錄片最後一個鏡頭是賓哥跟媽媽坐著在挪威森林的房子內,要從暗的地方走出去,我怕不夠亮,就把快門轉到很慢速,變成有殘影,走出去時我沒有調回來,就像片中那樣,很隨意、沒有計畫的,沒想到變得很夢幻。
 
姜:還有前幾天接到賓哥從美國打來的電話,因為金馬獎頒完後,第二天他就回美國了,所以其實他打來安慰我,就說「沒有關係啊!」,然後關心我們說現在是不是可以喘口氣了,我說「還沒,還有一些版權的問題要解決。」賓歌聽到就鼓勵我們不要太勉強,因為整體的結果是非常好的,所以如果有些片段版權的問題沒辦法解決,那就拿掉,總之就是希望我們兩個的壓力不要這麼大,能夠把心裡的重擔放下來;他還說其實影片已經得到很多人的肯定了,所以拿不拿獎都沒關係。
 
對我們而言,其實能夠得到賓哥以及侯導,還有這麼多的貴人或是觀眾的肯定,真的就是最大的安慰了。賓哥真的很始終如一,從我第一封信寫給他,他就已經先幫我想好退路了,當時他已經想到我會有非常非常大的困難,所以主動跟我說,如果我隨時要停都沒問題,要我也不用對自己太衝動感到不好意思。包括現在,他擔心我們倆沒有得獎會很受挫,特別從美國打來,也聽說我們現在都還在扛這部片子,他就不停跟我們說「你們都已經很好了」,讓我們真的覺得…非常值得!
 
另外一個很大的意外收穫就是遇到李媽媽。雖然本來我是針對賓哥這個人,可是慢慢會覺得要體會一個人,你要得看到他的過去和成長背景、還有他身邊的一些人,讓他們整個立體化。大概我自己也是個母親的關係,所以當我看到李媽媽的身教,可以教養出這麼棒的兒子,包括賓哥不願意麻煩別人的精神以及體貼別人,這些在李媽媽身上都可以看得到。如果說賓哥在電影的追尋上給我很大的力量,李媽媽則在作為母親的道路上給我很大的啟發,這對我來說真的是一個很大的收穫。
 
ADM:在拍片的過程中,賓哥有沒有給你們一些意見或指導?
 
姜:他只是中間聽到我在買版權什麼的,他覺得很離譜,因為就他來說,他根本沒有期望這部紀錄片會把他拍得多好,他的動機很單純,就是想把他的技術或對攝影的一些概念,能夠跟業界或對攝影有興趣的人分享,所以他覺得也不一定要有什麼美麗的畫面。但我們倆的期望當然不一樣,因為誰要看一個大鬍子從頭到尾一直講話?不給觀眾看其他畫面誰要看啊?哈哈…所以當然一定要買(版權),他的意見只是勸我們壓力不要太大,就這樣而已。
 
ADM:姜導和關導是第一次合作嗎?那這次合作有沒有擦出什麼火花呢?
 
姜:不是耶!其實我那部短片「跳格子」,關本良就幫我攝影了,然後之前有個香港導演李業華幫香港電台拍攝一部短片,我是演員,然後他(關本良)是攝影師。本來是要去蘭嶼拍,但因為天氣不好,只好留在台東,剛好有很多時間我們兩個可以聊天,後來就聊到賓哥和紀錄片。
 
其實我們兩個這次真的壓力很大,因為製作過程有太多繁瑣的細節,我們彼此個性又很不同,各有各的看法和主見,加上脾氣也都不太好,不光是對影片的內容,包括和賓哥的互動與安排時間上,都沒有製片在支援我們,甚至連對小事的看法都不相同,這過程中也會消磨對人的信心與建立起的友情。不過到後來我們都會冷靜下來,雖然說初期會覺得兩個導演怎麼可能?因為一定想法會不一樣,那到底該以誰為主呢?不過後來都會冷靜下來,想想對方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。到後來的每個環節,我們幾乎都覺得滿意,而不會覺得自己在退讓或感到委屈的。
 
關:中間真的是有很激烈的爭執,也有為了彼此互相退讓成全的時候,但到最後都能產生一個大家都很滿意的結果。
 
ADM:二位看過這次的競爭對手《音樂人生》了嗎?看了之後的感想是什麼?
 
姜:我看了。其實這部片的焦點很集中、主軸很清楚,那個男孩的個人魅力也很強,中間看了我挺想噴淚的,覺得很心疼這個小孩,大概是因為我是媽媽的關係,呵呵…但兩部片還是不太一樣,因為我們的片子不只是個紀錄片,不是說在自吹自擂,因為其實這部片藝術成分很多,講的層面也很廣,包括人生不同面向與對電影的看法。你也可以說這部片算是半部侯導的紀錄片,因為你可以看到侯導的精神深深的影響到賓哥,賓哥又帶著這些種子散發到其他國家的劇組。
 
也許對於看紀錄片的觀眾來說,他覺得我們的片有點散,除了講賓哥以外,侯導的成分也很重,然後又有兩個導演不同的觀點,賓哥的部分一下講他的專業,一下又講他和母親的互動,感覺太多面向,好像有些趕;《音樂人生》節奏就比較集中緊湊。所以我覺得很難比較啦!但我也真的服氣,因為它也是部很精采的紀錄片。
 
關:我沒有看過《音樂人生》,只看過預告片,但我看了感覺到其實兩部片分別還是非常明顯的。其實我覺得我們的片子在市場上來說,很多地方挺不討好,因為戲劇性其實沒有很大,人物起伏也不是很明顯,可是我認為至少這部片在台灣影像歷史上來說是很有價值的,所以我非常有信心,就算這部片不賣,很多年後再拿出來看,還是會覺得非常有意義,這就讓我感到十分欣慰,自己可以參與這部片了。
 
ADM:目前有找到願意播映的電影院了嗎?
 
姜:還沒有!因為我們不希望只是在光點這類小眾、或是為愛看影展的特定族群的戲院放映,我們覺得這部電影可以感動更多的人,而不是只有喜愛藝術電影或李屏賓的觀眾,所以還是希望能在一般的商業戲院上映,不過機會其實很小,畢竟還是需要口碑,我們不是期待票房能夠多好,而是希望不要只是草草放映個一、兩個禮拜、又沒什麼人來看,然後就下片了,總之就是希望放映時間可以拉長,讓更多觀眾能被感動。
 
ADM:其實關導近年來跟台灣很多新銳導演合作過,像是程孝澤的《渺渺》、陳正道的《宅變》,您對台灣新興導演以及電影的看法是什麼?
 
關:我覺得除了導演外,更讓我感動的是很多週邊的年輕電影工作者,他們對電影熱愛的程度。因為像香港也有很多從學院出來的年輕電影工作者,也是從低職位做起,但通常都拍了幾部就熬不下去了,但台灣不是這樣,即使機會沒有很多,仍會為著喜愛電影而撑下去。技術固然很重要,但這種東西很快就可以學會了,對電影的熱情才是最重要的。還有我覺得台灣每個年輕導演拍出來的電影風貌都很不同,雖然現在還沒有看到非常偉大或突出的作品,可是我認為他們仍然非常有希望,彷彿以前新浪潮時代的熱情又出來了。
 
ADM:二位目前有沒有新作品在籌拍中呢?
 
關:有一些想做的事和方向,但具體的計畫還沒有落實。
 
姜:跟以前相比,現在的確有比較多的人想與我合作,但是還是必須要有我喜歡的故事,加上這部紀錄片還需要我們兩個努力推廣出去,所以目前還是以這部片為主。不過如果可以的話,我希望能開始挑戰電影的門檻,也得好好想一下如何在讓投資者獲利與感動觀眾間做取捨。
 
(本文載自2009年12月號第223期《廣告雜誌》)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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